Tristine

第一章 新基地

序言：

Crait一战后，凯洛伦掌控了第一秩序。芮和幸存的抵抗组织成员找到了新的基地（偏僻，荒凉，缺食物，不缺水）。Crait上的传奇一战使抵抗组织的盟友重新获得希望，也为他们赢得了一些同情者。

离开Crait时，芮最后一次和凯洛伦通过原力对视。她明白，现在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他了。她也明白，现在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其他希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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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周。在这颗被当做新基地的星球上，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下雨。绵延的雨笼罩着湿哒哒的绿色星球。日子久了，就连对雨情有独钟的她，也心生几许厌烦。不过倒是不用担心缺水了。整天泡在雨水里的人要想乐观一点，就得这么自我安慰。

芮保持着放哨的姿势。右手握着的六尺棍抵在地上，栗色的眼睛注视着夜色雨雾中茫茫的天际，思绪却飘远了。值第一天夜岗的时候，经不住疲惫的她不小心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她误以为暴雨击打岩石的声音是第一秩序的飞船发起攻击的声音。她还记得从岩洞里的临时床铺上翻身而起，惊慌失措，右手本能地抓过枕边的爆能枪，左手抄起六尺棍，剧烈的心跳声在耳朵里回荡，她都能感觉到大脑血管在跳动，肾上腺素飙升，但尚未清醒的感官让她跌跌撞撞。冲出藏身的岩洞，她以为会看到成群结队呼啸而至的钛战机，以为会看到那艘黑色的指挥舰，然而外面什么也没有。她站在大雨中盯着遥远的天际看了很久，直到耳朵里轰鸣的心跳渐渐恢复平静，衣物也彻底湿透，大脑才完全清醒，最终意识到除了倾盆的大雨和笼罩在银白色水雾中的黑色丛林，这颗荒凉的星球上再无其他。

哨岗设在他们藏身处附近的一座山上。这座山植被丰富，但是从半山腰往上都是裸露的石壁，散布着零星的植物，像被什么人从上往下给劈开了。石壁中间偏下的位置有个天然的略带一点倾斜的石阶，不宽，大概两三米的样子，上面杂乱的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植物，平台中心有一块半米高的巨石，上面累着一些较小的石块，堆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塔，芮猜测这大概是古人祭祀的地方。石台背后的石壁上有个裂隙，不大，但口小内宽，足以容纳两三人藏身。选中这里做哨岗是波的主意。他说这里是附近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虽然上下有些不便，但相对隐蔽，岩壁上的裂隙可以避雨，山下的雨林正好可以当做他们的庇护所，如果有情况，方便报警。除此之外，这座山的侧面还有个巨大的溶洞，可以把千年隼藏进去。

她有些疲惫地环视四周。天色渐渐擦亮，晨曦开始慢慢驱走雨夜的寒气。她不记得这是她的第几个夜岗。她总是主动要求多做一些，多站一些夜岗，倒不是因为多喜欢夜晚，或者是不愿与其他人分享时光——和朋友们一起围在篝火边聊天是快乐的——她终于有了“家”。莱娅、波、芬恩待她如家人，只不过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只有在深夜无人之处才能获得平静。夜岗虽然清冷难熬，但却能给她一点宝贵的私人空间。自从到了抵抗组织，“私人空间”几乎是不存在的：一方面因为条件的窘迫，不得不两三个人共用一个房间；另一方面，芮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传奇人物是没有隐私的。她为什么会到这里？她不知道。过去的几个月太疯狂了。她本是个要在贾库等家人回来找她的“捡破烂的”，现在怎么会阴差阳错的成了银河系的传奇？她摇了摇头，像是想把这个问题晃走。太阳渐渐升起，雨在连续下了两周之后终于有了变小的迹象。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角度看着升起的太阳，期望这次的晴天能持续的稍微久一点。

这是个遍布雨林和山脉的荒凉星球，除了原生的动植物和零星分散在雨林里的原住民，再无其他生物。他们这一船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人类，可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唯一踏上这片土地的外来客。选中这颗星球是莱娅的主意。她曾在一本书里读到银河系外环有个与世隔绝的绿色星球。荒凉的环境让他们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堤防第一秩序的眼线，潮湿的气候意味着不用担心缺少水源；茂密的雨林则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掩护，让他们免于为了藏身，频繁地更换基地。

他们的新基地，与其说是个基地，不如说是个隐藏在雨林和山丘间的临时的藏身之所。抵抗组织似乎已经跌倒了谷底，奄奄一息。不幸中的万幸是原住民对他们很友善。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原住民的存在。一次狩猎途中，波和芬恩偶然碰到了同样外出狩猎的原住民：一种长脖子、凸眼睛、具有初级智慧的生物。短暂的对峙后，原住民包容地接纳了这几个惊慌、饥饿、狼狈、万分警惕却又坚定的陌生生物，友善地分给了他们一些新鲜的猎物示好。于是抵抗组织开始慢慢尝试和他们接触，一起狩猎，了解地形。他们发现这些原住民擅于攀爬和渔猎，在原住民的帮助下，他们学到了如何识别可以食用的果子和植物。后来，波甚至还教会了原住民如何玩牌。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住进屋子。莱娅说，他们现在必须要非常低调。第一秩序正在对他们进行地毯式的搜捕，意味着任何有人工建筑的地方都会遭到搜查。因此，他们不得不借助自然环境藏身，尽可能不与外界接触，保存火种，保存力量。

Crait一战中，卢克天行者与凯洛伦的对决已经在银河系悄然传开。尽管第一秩序将这场战役称为第一秩序的全胜，称之为“第一秩序再度重创叛军，重塑银河秩序指日可待”，但天行者神奇的现身与消失已经成为人们暗地里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抵抗组织因此重新获得了不少暗中支持。一些没有在Crait出手相助的盟友也再度与莱娅取得联系，表示愿意给予支持。人们纷纷议论，说天行者回来了，银河系又有希望了；说天行者现在正和抵抗组织一起，准备向第一秩序发起最后的反击；说天行者被光剑刺穿胸口，却毫发无损；说天行者能够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他会在最最危急的时刻现身，拯救宇宙于水火之中……很多人说自己看到了天行者，看到天行者披着带兜帽的斗篷在集市里行走，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还冲目击者“神秘一笑”，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看见他站在山顶上，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就像太阳本身”；还有人说，天行者正在银河系游历，为身患绝症的人治病，帮助饱受压迫的人们抵抗，给奴隶们自由……在一些星球的黑市上，有人悄悄兜售“天行者的神奇药水”，声称只要喝了这药水，就能长生，就能不死，就能拥有原力……

但她知道真相。她知道他也感受到了。只不过也许，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原力的那一阵波动意味着什么。她一直紧紧把守着思维的屏障，不愿给他看见一分一毫的机会。而他似乎也在筹备什么大事，无暇刺探她的内心。

抵抗组织的幸存者也都知道真相，更知道该怎样做。莱娅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这种形势下，第一秩序的最高领袖，也就是凯洛伦，还有早已恼羞成怒的将军赫克斯，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赶尽杀绝。

“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回现实，“该换岗了。”

波冲她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波，是你啊，早啊。”

“这么美好的早晨，我怎么能睡懒觉？”波用他标志性的乐观语气轻快地说道，“打扰你了吗？”

“没有，我很好，只是……发呆。”

波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当然了，我对面站的可是芮啊！”

芮轻松地笑了。他们所在的这颗星球自转一圈需要32.67个标准时，没有明显的季节变化。没受伤的人和只受了轻伤的人轮流站岗，轮流照顾其余的伤员。芮这一岗从太阳升起前3个标准时开始，到现在正好6个小时。理论上，每一岗应该站6.5个标准时，但遇到和波换班时，他总会提前来，坚持要她早点回去休息。芮抗议过几次，说抵抗组织人手不足，自己“如此健全”，应该多承担些力所能及的任务。可是波却坚持提前来换岗。“抵抗组织……其他人需要你”是他的解释。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温暖，又带着一丝哀愁。她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也就不再坚持。抵抗组织的成员待她如家人，她只想倾尽全力保护他们。

“小心点。”她对波说。

“我会的。早餐有黄油椰子配面包，好好享用。”波似乎已经开始专注于警戒了，双目平视前方，笑容温暖。

好的。芮在心里默默回答。

黄油椰子是当地一种植物的果实，深褐色的坚硬外壳里包裹着金黄的膏状果肉，味道很像黄油。芮没吃过黄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黄油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如果这就是黄油的味道，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喜欢黄油。烤面包用的面粉是原住民给的，据说是一种植物的根，晒干了磨成粉，口感虽不如玛兹的点心，但总比在贾库上吃的假面包好得多。没人抱怨，毕竟他们一日三餐都有的吃，有的喝了。

她跳下充当瞭望台的巨石垛。下山之前最后望了一眼沐浴在柔软晨曦中的雨林。雨已经停了，缥缈的水汽笼罩着雨林，看上去柔软静谧，让人忘了眼前的纷争。山下是一望无际的茂密雨林，那里藏着他们的新基地，希望的火种。

走回基地需要0.5个标准时。天已经放晴，这里的太阳是温暖的，不像贾库的太阳，给予大地的除了炙热，就是干旱。她喜欢在天晴的时候稍微绕一点路，穿过一大片兰科植物，跨过一条小溪，路上经常有一些好奇的小动物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喜欢雨后泥土的气味，喜欢大口地吸入新鲜的空气，直到肺无法继续纳入更多，然后重重吐气，循环往复，直到疲惫随着每一次吐吸排出身体。

这是她的小秘密，她宝贵的私人空间。一旦回到基地，她便不再是那个来自无名之地的无名之辈，而是传奇的芮，最后的绝地武士，抵抗组织的精神支柱，银河系的希望。

而她，哪怕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也必须要去面对，去战斗，活下来，直到拼尽全力。

但至少现在，她是在为家人而战。